古斯塔夫在光影下欣赏酒杯的纹路。他对着杯口上的裂纹说,“你看,这是妈妈的吻痕,她嘴唇的颜色印进了杯中。”
这句话神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。
一滴泪掉进杯中,那滴泪没有变成水斑,没有因为寒冷凝固。
古斯塔夫夺目的双眼就是这滴水的日和月,这滴如流星一样的泪,在日月的牵引下沿着杯壁没有规律的滑动,滑动的轨迹成了霜,霜化成了更多的星星,杯中充盈着星河。
“缺点什么,是不是缺点什么?”
男孩的手离开酒杯,被他创造了星河的杯子在空中悬浮。
“我在问,是不是缺点什么?”
古斯塔夫还是看着空荡的木盒,声腔里是一种残酷得怜悯,卡普亚却被窒息的凉意恐吓,像有人逼着他,让他说出自己不愿表达的话。
“缺鹿血。”神父说。
“不,不缺鹿血,不要鹿血。”
悬空的酒杯跟着古斯塔夫行走,卡普亚感到弗雷姆所有的积雪都在男孩身上积聚。
古斯塔夫拿出小刀,冷冷的说:“没有鹿,没有鹿血。只有你,我,我们,怎么办?”
神父在眉目低垂的男孩身上,好像看到了永恒的无悲无喜,无爱无恨。
酒杯悬浮到了古斯塔夫胳膊下,他划开了手臂,鲜艳的血顺着苍白的皮肤流进酒杯。
它快速的染红的星河,但随着血液不断的注入,酒还是没有溢出,就像酒杯那头连接着无限的饮客。
两根手指抚过伤口,新的刀伤随之愈合,疤痕都没有留下。
“你很冷吧。”古斯塔夫说。
“已经冷到没知觉了吧。”古斯塔夫又问。
“你在回答我吗?你是不是一直在回答我,但是一张口声音就被寒冷冻结,落在了地上。”
“你回答我呀。”
卡普亚终于回应了,他的话语果真被冻结,落到了地面,碰撞出一声长长的“哎”。
“你喝酒吧。”
在古斯塔夫手臂下的酒杯缓缓升起,酒面上荡起花一样的波纹,又恰好保持在杯壁能阻挡的范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