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沈未寻赶回裁缝店,才发现树爷爷已经离开,连带着现场也稍微打扫了一番,大块的遗体消失不见,应该搬回了警署。
平日里熙熙攘攘的裁缝店,只剩下刺鼻的腥气、遍地的猩红、扫不净的碎肉和黏腻的布料。
他马不停蹄赶回警署,在脖子上随意贴了块创口贴,才敢迈进了尸房,打量着忙碌中的老人家。
树爷爷似乎醉心于实验,并没有发现多了个人,任由沈未寻站在门口,眼帘低垂,将衣袖卷到手肘,露出肌肉匀称的手臂,但手腕处显现着红肿泛青的掐痕,他颦眉,微不可察的“啧”了一声又放下了袖口,老人家却看了过来。
树爷爷其实是个很奇怪的老头,作为前任警长的他性格执拗脾气大,略微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,须发皆白,看起来有些老态。
只不过对于小镇上的家长里短他向来臭着脸“热情洋溢”,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在需要他的地方,所以即使他有着稀奇古怪的脾气,但小镇居民还是很喜欢他,尤其是红白团子,一直把树爷爷当做第二偶像。
树爷爷手上动作不停,双眸却看了过来,见沈未寻脖颈上的创口贴,眼底闪过一丝诧异,紧皱眉头:“怎么了这是,受伤了?你小子!我早就说过别毛毛躁躁,你看,真是的!过来让我看看!”
明明是关心的话,从他的嘴巴中说出来却带着轻微嫌弃。
沈未寻站着没动,手却捂上了脖颈,眉头皱着,别别扭扭的开口:“没事儿,不是受伤。”
树爷爷不依不饶,沈未寻是他一手带大的,当成亲儿子来养,“不是受伤你贴什么创口贴!快点让我看看!”
“真的没事,”沈未寻不由自主退后一步,脸色带着难堪,“爷爷,红大娘尸检结果出了吗?”
童话镇居民都对树爷爷爱戴敬仰,却只有沈未寻一个人直接称其“爷爷。”
树爷爷目光炯炯有神,狠狠的剜了他一眼,虽然知道是这小子在转移话题,但对研究的热忱还是压过了好奇。
“红大娘体内残留着大量的吡拉西坦这种药物,还有一些元素远超平均值,有一些凝血的成分,但最值得注意的就是吡拉西坦,这种药能治疗脑神经功能损伤,红大娘体内的量实在是太多了,比起治疗更像是强行让她保持清醒和兴奋状态。”
树爷爷眼神越来越锐利,“自称‘邪恶博士’的杀人犯应该是个变态,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红大娘肢解,没有留下一点点的痕迹,不过确定他用药物使红大娘强行保持理智,任由身体一点点破碎。”
“眼睁睁看着工具割离开自己表皮、颗粒层、真皮层、皮下组织,割开血管、神经,挖出内脏、肠道,露出一个个相连的关节、骨头。即使疼得要死也只能承受着,连晕过去的权利都没有。”
沈未寻面露怜悯:“即使红大娘只剩一个头和左臂,也被逼写完字才死去?”
“对,那些药物会让她的大脑保持兴奋状态,药剂的成分并不清楚,可能会有放大疼痛的作用,使用的手段还有待商榷,但唯一确定的是红大娘活着,目睹了肢解的整个过程,感受着肉块从自己身体上剥离,在临死的那一秒钟她应该感受到了解脱,嘴角都在上翘。”
树爷爷语顿,带着手套安抚了下手术台上红大娘干瘪的尸体,连拼都拼不全,碎肉实在太多,只有一副骨架是完整的“落入这么个变态手中,连痛快都得不到。”
沈未寻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,心肝颤个不停,明明从头到脚都写着害怕两字,却还是摸着冷冰冰的枪,信誓旦旦的板着脸:“放心,我会给红大娘一个交代,给小镇居民一个交代。”
树爷爷意味深长的端量一番,漫不经心的开了口:“你小子,给老爷子我好好活着,没事多来看我两眼,我就谢天谢地了。别以为自己刀枪不入,你跟我不一样,我要是死了,你肯定会给我收尸处理后事,你要是死了,就我这手脚,得忙到什么时候去!给我好好活着!听到没有!”
“您才不会死!”警长清寂的脸上涌现一抹担忧。
虽然小镇上的所有人都是他的责任,但树爷爷尤为重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