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景泽进门,双手握住她的双肩,目光急切担心的把她从头到尾看遍,没发现有伤松了口气,脸色沉冷严肃。“我请了律师,韩诗不会再出来。”“嗯,”乔岁晚知道韩诗算是彻底自己走上绝路,想起刚才看到的关于自己和梁衍的报道,“学长,梁衍是去医院找陆菱的,我和他偶然撞上,又碰到韩诗才……”话说一半唇上落下殷景泽的食指,他的目光和他的人一样,温柔和煦,让人如沐春风。“不用解释,我了解你的人品。”乔岁晚笑了。她的眉眼五官本来就精致,尤其是那双桃花眼更显艳丽,笑起来宛如春花明媚,看的殷景泽目光变深,身体本能的又靠近她两步,专注盯着她的唇和唇角勾起的潋滟弧度。乔岁晚已不是对感情懵懂的小姑娘,看懂他眼神下的情愫,心跳跳快。网上经常有文章写“男人是不是真的爱你其实很明显”之类的,她看不懂陈淮尧,大多时候他的眼里都是平静和深邃,偶尔也会有类似深情,在彼此纠缠时则是深浓如火的欲望。梁衍看她时也会有多种眼神,但只有殷景泽,让她感觉到尊重和真诚。可她还是下意识别开视线,偏过头。殷景泽在距离她极近处停住,敛眸,站回原处,“抱歉,是我唐突了。”乔岁晚也想道个歉说句“给我点时间”,又觉得这话不太合适,只能抿唇摇头。她在面对特定的人时会很内耗,在意的家人和为数不多愿意真心待她的人,想这段关系能维持长长久久,担忧哪个细节处理不好会让对方在意,甚至失望。殷景泽知道她的敏感,猜出她在局促和多想,自然的转开话题:“检查结果怎么样。”乔岁晚先想起那张被自己撕掉的报告单,摸了摸鼻子:“我没事,医生说是最近不注意饮食,加上天气又热导致的肠胃不适。”“以后注意,”殷景泽颔首,“你早点休息,我先走了,找家餐厅吃晚饭。”“晚饭?”乔岁晚愕然看了眼墙上挂着的已经十点一刻的钟表。殷景泽的手放上防盗门的门把手上:“刚从公司下班。”乔岁晚拦住他,“太晚了,吃过于油腻的东西不利于消化,学长你等我一下,我给你煮碗面好吗?”殷景泽知道她还在纠结刚才的事,如果要是不留下还得胡思乱想一阵,抬手轻抚她柔顺如瀑的长发,“那麻烦你了。”乔岁晚进厨房,打开灯,四下的明亮和窗外的夜色形成鲜明对比。门没关,殷景泽靠在门边看她。“你去休息会,很快就好。”乔岁晚被他看的很不习惯。殷景泽一直是个很有分寸的人,闻言坐到客厅的沙发上。十五分钟后,乔岁晚把做好的清汤面端出来。面看着简单,味道却很正,殷景泽全部吃完,汤都没剩下。他把碗筷收拾进厨房,坚持要亲自洗,乔岁晚劝不动,只能站在一旁陪着他。老房子的厨房不大,燃气灶和洗碗池都在窗边,窗户倒映出他们一高一低的身形。潺潺水声中,殷景泽开口:“梁二公子救了你,等你周末要是有时间,我陪你一起去探望。”“好。”殷景泽静默半晌,似是在犹豫后终于下定决心,“我妈年轻时曾和梁夫人交情不错,梁家看重自身利益胜过一切。”乔岁晚明白他的意思了,“学长,我知道的,我不会因为一次的恩情就糊涂到去赌一辈子,就算我妈让我赌,我也不愿意。”殷景泽捏了捏她的脸,“阿姨那边,交给我。”车内,陆东的目光从窗边转向车内后视镜。陈淮尧狭长的眸微微下垂,眉似远山,矜贵清冷,细看却能发现其中冰冷无温。当局者迷旁观者清。陆东想了想,熟练的高情商往他脚下递台阶:“陈总,下午开商会时我和梁大公子聊了几句,梁衍为救乔小姐受伤,梁家觉得他是动了真心,有意让他和乔小姐重修旧好。”“您要不要问一下乔小姐的想法?”陈淮尧却没接话。陆东最擅长的就是点到为止,默默陪着不再多嘴,忍不住抬眸又看向那扇亮着灯的窗户。灯光很快变暗,是厨房的灯关了,但客厅的还开着,殷景泽却迟迟没下来。三更半夜,孤男寡女,认识多年,婚约将近。会发生任何事都是情理之中。陆东一边留意时间一边时不时瞥向车内后视镜,陈淮尧依旧坐着,但脸上的森寒已然能看出些微。等他第九次看手机屏幕时,已经十二点,距离厨房的灯灭过去五十分钟。陈淮尧左右扯了扯领带,接着直接拽下,打开车门。陆东的心里更有了数,余光随意一瞥,忽然坐直:“陈总,殷景泽下来了。”后座静默几秒,车门虚虚合上,陈淮尧重新坐下,漆黑的视线像深不见底的黑洞望向殷景泽。殷景泽上了车,楼栋的门再次打开,乔岁晚拿着件东西追出来。陆东的视力很好,看出是一块腕表,他知道陈淮尧的视力比自己更好。男人会在什么情况下摘下腕表,并在离开时忘记呢。乔岁晚敲开车窗,把表递给殷景泽,“学长,你落了东西,刚才谢谢你帮忙,替我省了一笔钱。”“岁岁,”殷景泽坐着,抬眸仰视窗外的她,“从认识你开始,你总在道谢,你我之间不用这么见外。”乔岁晚很坚持:“这不是见外,除了父母没有人天生应该爱我。”殷景泽凝视灯下的她,单薄,瘦弱,漂亮,倔强,明明在陈家身份尴尬不受重视,却在夹缝中长出三观和傲骨。有一瞬间他看到了自己。殷景泽把手探出窗外:“我的右手不方便,帮我戴上。”乔岁晚给他戴好后目送他离开。陆东也看着殷景泽的车消失在夜色中,殷景泽也许是没留意四周,否则那必定看见他们的这辆和老小区格格不入的豪车。后座倏地飘来淡淡烟味。陈淮尧点着,只是吸了一口便捻灭在车内的烟灰缸。夜间的风从没关紧的门缝隙中吹进。他阖眸,关上了门。“开车。”陆东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。